一、帝斯曼及其“DYNEEMA”系列商標
荷蘭皇家帝斯曼集團，創立于1902年，是一家在全球范圍內活躍于營養、健康和綠色生活領域的科學公司。帝斯曼集團為包括人類營養、動物營養、個人護理與香原料、醫療設備、綠色產品與應用以及新型移動性與連接性提供創新業務解決方案。帝斯曼集團及其關聯公司約23,000名員工創造了約100億歐元的年度凈銷售額。公司早在1963年開始對華貿易，并于上世紀90年代初在中國建立了首個銷售代表處和首個生產場地。帝斯曼集團中國地區總部和研發中心位于上海，目前在中國擁有包括26個生產場地在內的47個分支機構，員工近5,000名，2018年中國銷售額約為100億元人民幣。帝斯曼集團在中國的新材料、化妝品、營養品等眾多領域都獲得了眾多獎項和消費者的認可。
帝斯曼知識產權資產有限公司，是荷蘭皇家帝斯曼集團知識產權的管理人，配合帝斯曼集團在中國推進各領域業務發展。近年來，帝斯曼知識產權資產有限公司加強了對管理的商標的注冊和保護，并根據中國的實際情況圍繞公司重要商標注冊了一些防御性商標。其中，“DYNEEMA”是帝斯曼集團研發的高強度聚乙烯纖維品牌、在世界范圍享有盛譽。帝斯曼知識產權管理有限公司為該品牌注冊了對應的中文商標“迪尼瑪”和“大力馬”，以加強對“DYNEEMA”品牌在中國的保護。因為這三個商標經常成為被抄襲模仿的對象，所以除了纖維制品外，這三個商標在特別容易被搶注的“熱門”商品類別，例如服裝和箱包也進行了注冊。
二、“大力馬”商標無效宣告案
2019年10月，廈門三峰應兵戶外用品有限公司對帝斯曼在第18類箱包商品上注冊的第5651016號“大力馬”商標（“爭議商標”）提出了無效宣告申請，主要理由是“大力馬”是高強度聚乙烯纖維線的通用名稱，爭議商標是對公共資源的浪費，且注冊在第18類上具有欺騙性，容易使公眾對商品的質量等特點或者產地產生誤認。依據的法條是《商標法》第七條、第十條第一款第（7）項、第十一條第一款（1）項和第四十四條第一款。該無效宣告申請沒有提交證據材料，尤其對第四十四條第一款僅僅是提及法條、沒有任何相關論述。
帝斯曼認為該無效宣告申請明顯缺乏依據，并且沒有提交任何證據支持。考慮到該無效宣告申請毫無道理可言，所以帝斯曼沒有針對該申請進行答辯。
2020年6月，國家知識產權局在審理本案時主動對帝斯曼的商標注冊情況進行了審查，發現注冊人除爭議商標外還申請了其他商標共計1142件，并基于此裁定，“被申請人并未提供爭議商標的使用證據，明顯缺乏真實使用爭議商標的意圖。被申請人申請注冊大量商標的行為明顯超出了正常的生產經營需要，擾亂了正常的商標注冊管理秩序，并有損于公平競爭的市場秩序”，因此依照2001年《商標法》第四十一條第一款宣告爭議商標無效。
針對該無效宣告裁定，帝斯曼提起行政訴訟，在訴訟中詳細介紹了公司情況，同時提交了大量證據證明其絕大部分商標注冊完全出于實際使用的需要，僅有少部分防御性商標注冊也實屬應對商標搶注頻發的無奈之舉。北京知識產權法院經審理認定，在案證據不能證明帝斯曼申請大量商標屬于缺乏真實使用意圖的囤積行為，此外，帝斯曼對“大力馬”的創意來源和設計理念亦作出了合理說明。因此，2020年11月北知院判決撤銷了被訴裁定。近日，國知局也已依據法院判決重新作出裁定，維持爭議商標注冊。
三、避免注冊商標因打擊商標搶注、囤積被“誤傷”的建議
近兩年，針對商標搶注情況猖獗、商標囤積屢禁不止的現象，國家知識產權局在商標駁回、異議和無效宣告等各個程序都主動審查商標注冊主體的商標持有數量，對沒有實際使用意圖的商標囤積行為加大打擊力度，直接援引絕對條款作出商標駁回、不予注冊或者無效宣告決定。僅2020年一年，國知局依據《商標法》第四十四條一款予以無效宣告的商標就有2萬多件！可以說，國知局的霹靂手段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商標搶注和惡意囤積。
在這樣的背景下，上述“大力馬”無效宣告案提醒善意的商標注冊人，特別是在華商標數量較大的外國企業，在面臨自己的防御性商標注冊被提出異議或無效宣告時一定要積極答辯，陳述理由并提交證據，避免因為信息不對稱被“誤傷”！
首先，國知局的審查員一般對國內大企業都有所了解，根據企業的規模和發展空間，不會輕易認定國內知名企業是在進行商標囤積。阿里巴巴和騰訊科技等大企業的商標數量都已經超過萬件，但國知局并沒有對他們的商標適用絕對理由。然而，世界范圍內大型跨國企業很多，審查員不可能對這些主體都有所了解。在外國主體不答辯的情況下，審查員很難分辨該主體是頗具實力誠實經營的跨國企業還是某些人為了囤積商標而注冊的空殼公司。
其次，很多大型跨國企業都會為管理自己的知識產權事務成立獨立的公司，并且在公司名稱中經常出現“知識產權資產”“知識產權管理”“品牌管理”等字眼。這些字眼又恰恰是一些專門從事商標囤積活動的空殼公司最喜歡使用的，這就進一步加大了審查員辨析的難度。
再次，一件防御性注冊商標歸于無效事小，認定企業商標注冊行為超出經營需要、擾亂商標管理秩序事大。在目前評審裁定都公開的情況下，如果類似裁定生效，后續任何人針對該主體的任何其他商標注冊都可以提出類似的無效宣告申請，并可能得到官方支持。因此，一旦發生此類被“誤傷”的情形，行政訴訟將在所難免。
最后，在類似案件中，評審階段答辯難度小、成本低，一般只要簡要說明公司情況和商標申請的目的等，審查員就不會主動適用絕對條款。然而，如因未答辯而收到適用絕對理由的裁定再去起訴，難度和成本將陡然加大，對證據的質量和形式都將有更嚴格的要求，因而對于商標申請人或者注冊人來說就得不償失了。
我國商標制度的不斷進步，商標申請環境不斷凈化，既需要國家行政部門積極作為，也依賴于善意商標申請人的支持與配合，只有這樣才能創造良好的營商環境，為中外企業在中國市場的開拓與發展提供助力。“大力馬”商標在無效宣告案中被“誤傷”表明，商標注冊人在爭議案件中積極答辯，為國家知識產權局作出正確決定提供支持，是有效化解糾紛的重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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